单口士

这世界太大。

[盾冬]误撞溯游

·复联三后。

·意识流时间回溯

·只是为了写狮队见到詹詹,不要细纠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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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罗杰斯想过很多种回溯的可能。


幸存的复仇者们商讨过许多节点,那些对未来一定会产生决定性影响、有利且毫不费时的时间线里完全不包括现在这个——


现在的他正坐在电影院里。


“谁关心这个,赶紧放电影!”

前排的声音随着荧幕上正在播放的征兵宣传片传入美国队长的鼓膜,他几乎是出于本能作出了与过去一致的反应。再体会一遍他仍旧感到不解,为什么会有人能在公众场合这么失礼地不近人情?

“放尊重点。”他说。

“得了,别放了,快放动画吧!”而历史真正有趣的地方就在于,假使你做出与曾经相同的举动,不管未来的你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你也仍旧不会改变它的运行轨迹。

于是,在他言简意赅地探身朝前排那不懂礼貌的臭小子放出一句语气低沉的“闭嘴”后,大块头还是大摇大摆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嘿,金毛狮子狗,我看你想要打架。”

唯一的不同就是,史蒂夫出电影院的方式不再是狼狈地被对方揪着领子往门口拖了。


他当然可以轻而易举地给那个不懂礼貌的小鬼一点颜色看看,但他没有那么做。在记忆被脏乱的小巷与熟悉的垃圾桶揭开的时候,男人甚至完全没注意到对方挥来的拳头。那一拳当时将自己打得满鼻腔血的冲击此刻陷进了有些扎人、但总体来说蓬松得甚至有些柔软的大胡子里,别说痛感了,简直有点像小狗在脸上摁爪印。他下意识闪了下身子,抬手接住对方失去支点的拳头,在捋清现在的时间线时,直觉令他将接下来的问句脱口而出:

“我没时间和你玩,小子。你知道巴基吗?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你认不认识他?”

而落荒而逃的青年当然不认识。

史蒂夫看着冲出小巷的背影,自知犯傻地挠了挠头。噢,想什么呢,如果这个梦一般的场景自己还记得牢靠,那准是在去科技盛会之前的那个下午。巴基会突然出现,帮自己打败刚刚被吓跑的那个臭小子,像英雄救兄弟一样,或者是冲自己勾起唇角,或者是揽过自己的肩膀,或者两者皆有。

糟了,那现在这样岂不是意味着自己碰不到——


“……史蒂夫?”

巷子的尽头却在这时传来了充满不确定与疑惑的声音。

青年的声音就在这个瞬间,穿过时间的洪流,跨过生死的界限,冲破灰烬越过河流,缓缓淌入了他的耳中。

史蒂夫带着未来得及爆发的震颤回过头去,他将过速跳动的心脏理解成回溯时间的副作用。对方惊异地睁大双眼,歪扣在脑袋上的军帽和穿戴整齐的军装无一不指向此时此刻,他正往巷尾这里走来,皮鞋的每一步都像踩着——史蒂夫想不到什么词汇描述,也许像踩着古老神秘的阿斯加德的彩虹桥,他承认他的文化水平大概就到这样的程度了,尽管他没有跟托尔踩过那座传说中闪闪发光的神奇大桥。

“嘿……老兄,我不会认错的,对吧?你一定是史蒂夫·罗杰斯,我绝不会认错……”

那个年轻的声音伴着惊奇的笑意越来越近了,尚未入伍的巴基·巴恩斯就这样走到比自己高了半截、似乎还老了不少的史蒂夫·罗杰斯面前。

史蒂夫在刚才的几分钟里正经八百地考虑过该如何让巴基相信自己就是这个时间中那个瘦弱的小孩,而现实再次超出了他的想象,他的好兄弟完全不需要自己做艰难的自我介绍,直接把他给认了出来。

“我,是、是的,我是。”

史蒂夫听到自己这样回答。

他的口腔有些发干,于是嗓音也就跟着发涩。在回答的时候紧皱的眉头没有松开,反而有越收越紧的趋势。

倒是巴基看他这样,一下子笑出了声来。拿着报纸的年轻士兵习惯性地舔了舔嘴唇,歪着脑袋眯起眼睛:

“我猜你一定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他伸出手,只犹豫了一秒便揽住美国队长宽厚的肩膀,“放轻松,没事的,我一直都在。”


史蒂夫的喉间像被什么哽住似的。他一时不知该先惊诧自己这位老友的信息消化能力、感叹他的处事不惊与安之若素,还是应该先因许久不曾听见的直白安慰允许自己的鼻头微微发酸。太久了,那么多年,重逢之后的他们都不再那么纯粹自由,而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却是从骨子里透出的善良与真诚。如果可以用不那么精致的语言笼统描述,这像是他记忆中最开始的那片白色花瓣——人们可以把花瓣包裹在坚硬的铠甲之中,或用石头模拟出那种柔和的形状,但花本身就是花,在初春绽放的时候,它单纯只代表最初的那些青涩年华。


要怎么跟他解释所有的事情?我来自七十多年后的未来,你在我面前化为了灰烬……不,我们不是七十多岁的老头,我们都被科技,呃,被黑科技,呃,被世界……不,不不不,不能这么说。那就是我来自未来,为了拯救世界回到了现在,这个时间线的我们会分开,但是总有一天能再……不行,也不对,不能这么说。

美国队长的胡子都湿得一塌糊涂的时候,终于感觉到了脸上不停移动的手帕柔和的触感。他年轻的挚友早就放开了他的肩膀,扳正他的身子试图为他把眼泪擦干。他自诩是一个坚强到有些古板的男人,除了列车过后的那次醉酒与眼看着半数的战友化为灰烬之后的绝望感似乎再没什么会令他落泪。他总是皱着眉头,或者在思考,或者在决定,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并不复杂,只是太戏剧化了,戏剧化到不想仔细去参透理解。当他想要领悟慢些节奏的生活时,战争却无时无刻不在冲击他的生活,于是他赌了,闯了,在半输未输的僵局里不甘地于内心嘶吼,平静地作出反击的决定,为了正义与胜利绝不低头。

在作出这一系列决定的时候,他不曾考虑过自己生活的意义。因为那些意义对他来说远到有些飘渺,色彩斑斓到他绞尽脑汁也得不出什么可行的结论。那座大厦里、或者说那个战场上的每个人都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他们的身边或多或少有一些得以被称为救赎与希望的人,而这些对他们的生活态度作出决定性改变的人又在同一个时间被以同样的方式抹去了痕迹。如果现在再让他思考一遍,他一定还是会选择“去他妈的妥协”,但意义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从考虑到“为了挽回失去的战友们”一条开始,他知道已经有些根深蒂固的漠然感早就开始被谁融化。

别入伍,巴基,咱俩就这样到深山老林里靠种菜过他个百八十年然后入土为安算了。

史蒂夫·罗杰斯在握上那只抓着手帕的手时真的有说这种台词的冲动。


巴基见过好友落泪的样子,他明白自己的安抚能跟强心剂一般有效的原因是他愿意将心比心地将自己带入挚友的感受。但此刻他有些不知所措,因为面前的史蒂夫明显不是他目前熟知的那位,他不清楚这个史蒂夫,或者说这个状态的史蒂夫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所以他除了柔声告诉他自己一直都会在以外实在别无他法。

这是事实,即使他有为国捐躯的觉悟,他也深信自己能够活着回到好友的身边。就算生命消逝,他的意念也会回到此处,和处于避风港内的挚友会和相融。但面前的这位老友显然不会因为身体条件被征兵处残忍拒绝,他甚至连思想都在——这么说有些超乎现实,但给人的感觉确实如此——几十年开外的未来。要不是巴基潜意识里确定着面前这位高大老成的青年和几小时前见到的史蒂夫·罗杰斯是同一个本质,他绝不会感到如此的理所当然。这样的男人在小巷里突然痛哭流涕绝不是所有人都能给予安慰的,但巴基就觉得一定得给他一个拥抱,因为无论如何,他是史蒂夫·罗杰斯

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地点,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因为他是史蒂夫,是他的朋友,所有的一切就这么简单。


因此就在史蒂夫无言地揽过巴基时,巴基紧紧地回抱住了他。


唔,力气真大。巴基拍着他的背想。


史蒂夫最终没有告诉巴基之后几十年内发生了什么,他只是简短而稳重地向他阐述了自己原本所处的时间与身体内部的那些变化。直觉告诉他不能过度地在不经意间更改太多的过去,因为有些无心之言或许会触发不必要的毁灭性改变。仔细想想仍旧有些可笑而无奈,如果不是那些惊心动魄的分别,七十年后的未来或许也就不会重逢。所有人的未来都有无限的可能性,而让伙伴们回来的前提绝不能是牺牲更多的因果线。

巴基看出他的难处,便保持好一定的冷静并抑制下青年人浓浓的好奇感。在听到他进行身体改造的时候,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关心了一句“感觉如何,会不会疼”,这让史蒂夫的眉头又拧在了一起,心绪简直堪比翻江倒海。

“所以我们现在……”巴基的问句问到一半,他依稀能猜到面前的男人清楚之后的每一步路。这是一种奇妙的体验,和一个来自未来的绝世好友一起走一段路,你得忍住不向他询问自己的人生概况的冲动品味这个他与你脑海中的他的不同。

“就按你之前的计划走吧。”史蒂夫说。

“好。”带着些微慵懒的尾音,青年咧开了大大的微笑,把手中的报纸递给身边同行的人。


“那就——走向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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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机中传来复仇者通讯的那一刻,史蒂夫突然明白了落到这个时间节点的意义。

明日世界博览会。


——就是在那里,未来,一切,所有的景色如烟花般惊险而绚烂地铺陈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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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轻松,没事的。”

奔往无限分支的时刻,他听见他说。





“我一直都在。”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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