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口士

·rps，一直很想写的pa。

·AU，《他是龙》，电影改编。

·下周末写完，应该会爆字数吧，加了些梗进去，不小心就要冲向万字了。

前文

09

篝火在突然安静的空气中持续跳动。火星燎着朱一龙手中的木棍，堪堪掠过他虚拢的指节。

白宇发觉自己被这样一个简单的疑问句噎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他完全可以说，这不一样，生物在你眼中均为平等，但我们并不这样认为。人类自诩自然界之最，非礼勿视是人类的传统，是人类的习性。他大可借此机会把人类生活的条条框框一一列举讲上个三天三夜以缓释沉默的空气，但当他看进对方毫不设防的眼底时，内心深处的一块软肉突然就被什么挤压了一下。

他不认为一条寿命上千的龙能如此不谙世事。

可事实是，从那扇心灵的窗户中，他看到的只有一汪清澈见底的泉。

一不小心，训练有素的骑士先生就失足跌入了泉里。

“——哎……哎哟，那看了就、就看了吧。看都看了。”败下阵来的白骑士低头看地，掩在脸上的手滑下来，蹭着自己的鼻尖。

他隐约觉得火苗有些灼人，在脖子的热度蹿上耳尖时不知怎的就灵机一动，抬起头朝眨着眼睛明显尚未理解的男人咧开了嘴，露出一排小白牙：

“嘿嘿，龙哥。还好我不是女人，不用你对我负责。”

朱一龙却在听到这句话后更加不解了。

“负责？”他问，好看的眉毛轻轻皱了起来。

千年的龙生来独行，畅游天际时尽数领略风光，匆匆之间擦肩无数过客，看似与自然界息息相关，又确乎没什么责任之说。

他并不明白“负责”本身在人类世界的定义。

“嘶，负责就是……”白宇没想到对方会让自己作名词解释，摸着下巴按自己的方式寻思起来，“简单说啊，在我们人类社会中，在这种情况下对一个人说要对他负责，就是要跟他过一辈子。陪伴他、保护他、也许无法给他一片真情，但起码要对他负起一份责任。”

“……哦……”

朱一龙若有所思地转了转手中的又一根木柴，缓缓点头，似懂非懂。

半晌，在不得不扔掉手中烧得发烫的柴时，他像反应过来什么一样，突然发问：

“那男人被看到，为什么不用被负责呀？”

白宇当即扑地。

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呃，这个……可能因为天生身体机能强一些，我们就默认了男人是要去陪伴和保护的一方吧！”

“所以，”朱一龙这次反应相当迅速，他把最后一根木柴扔进了火里，用蛰伏千年的强悍的逻辑思维总结，“我的身体机能比男人强，是不是应该对你负责。”

10

“啊？”

白宇作为一名优秀的骑士，自觉身体机能比同行的骑士们都能强上半分，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在这种问题上跟一条巨龙做比较。

这、这种族不同，完全没有可比性的好吗？

他活了二十八年，没有谈过对象，跟全王城最美的姑娘朝夕相处愣是没擦出过一星半点的火花，可谓情感经验完全不丰富。还没有体验过恋爱的滋味，现在却自己挖了个坑全无自觉地往里一蹦，要被一条龙强行负责了。

白骑士一边后悔自己刚刚的解释，一边考虑起如何在忍心的情况下迂回答复。眼下一答应可就得以身相许，虽然龙是真的绝世好看，自己好像并不吃亏。

……不对，不能因为好看就这么没立场！

二十八岁的骑士先生在原地表演快速眨眼，喉结上下滚了无数次，舌头尖恨不得把嘴唇舔破，这才支支吾吾地开口：

“不是，哎呀，龙哥你这个……”

然而朱一龙好像当刚刚的话只是自言自语，根本没留意白宇的回答，像在神游天外般盯着火堆，轻轻地说：

“应该够烧一个晚上了。”

白宇当即松了口气。

其实他不是觉得不行，只是觉得有些荒唐。

千古流传的不思议光临了公主的婚礼，使平庸的骑士一跃而起，成了王国的英雄。而当晚素昧平生，初有交集的两条命运，竟然相当草率地在火堆旁边几乎约定终生。

哪有这种操作啊，我要答应了才是对人家不负责呢。

况且这么神奇的事情，总该善始善终。骑士先生虽然对面前的巨龙没有丝毫抵触感——甚至有种难以言状的保护欲——但他自己心里也明白，他们不便在一个环境下生存。

既然带回的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一眼缘见，那好像也不用进行什么仪式，千年历史中的传说除了真的有龙存在这条，其他的都有待考证。

“谢谢你啦，”白宇眯着眼睛放心地烤起火来，接着对方抛出的话题顺了下去，“那明天早上我应该怎么回去啊？”

不料身为青年的龙闻言迅速讶异地回过了头。他仿佛在组织语言似的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半个音节。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微微瞠圆，星火比方才跳得更加炫目，眸子比方才更加湿润了。

白宇没等到不温不火的声音响起，转头去看时，就见到了这样的场景：

朱一龙垂下眼睑，睫毛轻颤。那双还映着火光的、晶亮的眸子，伴着浅浅的雾气，竟一点一点地黯淡了下去。

他开口，声音带了丝委屈与失落：

“你要回去吗？”

11

你要回去吗。

潜台词大概是，我对你不够好吗。

巨龙确实没有与人类进行某种神秘仪式的计划，但也是真的没有想要放走带回的人。

白宇傻眼了。

他看过的那些书中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巨龙的身上背着千百年的岁月，在绝对的自由与寂寞中孑然一身。

如今突然有了闯入生命的外来客，传说却仿佛成了无邪的幼童，用纯粹的善良换来了自己没心没肺的推脱。

我怎么能这么没脑子。

谁说他孤独成性了呢？

“……不，”于是白宇鬼使神差地说，“我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回去。”

青年模样的龙那双水亮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

“真的？”

“真的！”

史书记载有虚有实，落笔者也绝不会想到这日的场景。他们对传说中这浩然大物的揣摩也不尽然，不曾想过这是头一次有人类将裹覆巨龙周身的淡漠敲开了一个细细的裂口。

朱一龙冲身边的人微笑，眉眼好似盈着世间的所有美好。

薄壳在温暖的火光中半融得晶莹剔透，仿佛轻轻一击就能脱落，露出内里柔软滚烫的真心。

我的身上背着千百年的岁月，已为万物的长者，却是情感的孩童。

我有绝对的自由与一身孑然，但你来之前，我不知何为寂寞。